人的气场与体形是无关的,再次见到赵敏时小伟心想。
此刻他站在教学楼二层、属于高二年级教师的办公室中,这位新任的英语老师坐在椅子上更显身量纤小,他却感觉自己正直面一座冰山。
该喊赵老师还是Eira?似曾相识的问题忽然冒出来,让他又一次不合时宜地语塞。
偏偏赵敏也像上次在教室里似的,一动不动地盯着他。
半边肩膀靠住椅背,巴掌大的小脸微微仰起,精巧的五官仿若锋刃,在他眼皮子底下掀起一道道莹白色的光。
「赵老师。」终于他选择了前者。
于是赵敏回以一声浅淡的「嗯」,随即眸子微动,示意他将东西放到办公桌上。
小伟把手里捧着的的一摞试卷放下,又往上面搁了张A4大小的纸,没忍住重重地呼出一口气。
老妈说他力气小并非无的放矢。
他打小就瘦,怎么吃也吃不胖,肥肉和肌肉对他来说都是奢侈品。
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,正是他统计好的与全班学生对应的英文名。
小伟自己的就在顶上第一排。
老实说他原本只打算随便起个名儿,像汤姆或者皮特之类的就行,但班里不少人抱有类似的想法,连托尼这种带有浓浓发廊风的词都颇为抢手。
他懒得跟人争抢,只好到网上边查边找,最后一眼相中了这个名字。
Liam,源自德语,意为坚定的保护者。
就像日夜拼杀的战士无意间得到一副量身定做的甲胃,在茫茫多字母拼凑的列表中看见它时,他的心跳都不由得快了一瞬。
毫无疑问,小伟对这一名字极为满意。
他把自己排到纸面上头一个,也不无借此邀几分赵敏青眼的意思。
然而这点小心思下一秒便宣告落空一一赵敏忽地皱眉,嫌恶似地上身后仰,等到他呼出的那一口气散尽才往纸上瞥了一眼,说了句:「字还行。」小伟只得道了声谢,声音干巴巴的,还要注意控制嘴型,尽可能地减小排量。
「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当课代表?」正尴尬间赵敏突然问,语调平稳得令人发指。
小伟莫名联想到电影中高高在上的官僚,老实答了句「不知道」,便静待对方解惑。
赵敏却像个恶趣味满满的少女,吊起他的胃口就不再理会。
她伸出手,五支尺寸同样袖珍的手指插进试卷中间,胡乱翻看一阵,跟着又问:「你的卷子是哪张?」那么厚一沓,鬼知道他的卷子夹在哪!小伟很想翻个白眼,但没办法,还是屏住呼吸凑近了去帮忙翻找。
赵敏再度做出一个标准的后仰,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否患有严重的洁癖。
好不容易找出试卷,小伟退后半步开始悄悄地喘气,又见她目光在分数上微微一顿,接着将试卷翻来覆去扫了一遍,随后那双泛着蜜釉光彩的唇瓣上下一分,「嗤」地发出一道短促的声息。
仿佛挨了一记耳光,小伟顿时感觉脸上一片热辣。
好在这份煎熬很快过去,赵敏轻轻晃了晃脑袋,将他的卷子往桌上一拍,头也不抬地说:「行,知道了。」以上便是两人第二次正式见面的所有对话。
不过寥寥三四句,小伟却觉得浑身难受,简直度日如年,恨不得立即扭头离开此处。
见赵敏这么说,他回了句「老师再见」转身就溜。
临走前偷瞄了一下,发现她终于眯起双眼,拈着那张写满名字的纸细看起来,走到门口才依稀听到一串低喃:「Liam,名字不错。」迟来的夸也是夸。
怀着莫名的心情,小伟穿过学弟学妹们熙攘的身影。
午后的阳光穿透玻璃,均匀地酒在走廊各处,他趾高气扬,活像个披光斩影的斗士。
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三分钟,在他终于回到三层,准备往教室走的时候,忽然撞见正在下楼的胖子。
「干嘛去了?」小伟惊讶地问。
倒不是大惊小怪,实在是此君面上的疲惫浓重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。
目光呆涩,神情恍惚,吊在两腮的肥肉都不比往常饱满,随着下踏的步伐一甩一甩,颤巍巍好似枯枝上的黄叶。
而且他们的教室就在三层,班主任老程的办公室也在三层。
他又不像自己,被强行安了个课代表的头衔,没理由在课间跑到其他楼层瞎转悠。
胖子「啊」地叫出一声,像被吓了一跳,讷然半晌,幽幽道:「上厕所。」「上厕所需要到楼上?」小伟又问。
「肚子疼,没位置了,只能上去找找。」胖子慢腾腾地答。
这解释倒也合理,何况这货一只手总捂着肚子不放,看起来确是一副腹中不适的模样。
小伟看看他鼓胀的校服,又瞅了瞅那张萎靡不振的脸,忍不住有些想笑,于是冷不丁伸手去揉他的肚子,一边露出贱兮兮的表情:「拉虚脱了?」「哎别!」胖子浑身一震,急忙扭腰收胯,险之又险地避过偷袭。
这时上课铃响起,小伟顾不得再闹,招呼了一声就朝着教室疾奔。
身后胖子惊魂未定地望着他的背影,按在胸腹间的右手基然攥紧。
……很快一节课过去,当代表大课间到来的铃声响彻教室,坐在后排的眼镜慢悠悠伸了个懒腰,扭头与不远处的大炮对视一眼,随后一齐走出座位,商量好了似地凑到胖子跟前。
三人围在一起嘀咕了几句,往前排小伟的方向瞥了两眼,分批次悄悄溜出教室。
胖子最后一个起身,仍是那副手捂肚皮的作态,脸上却不见了疲困,小眼睛里充斥着病态的亢奋。
两名舍友就等在门外,等他汇合后并排朝楼梯走去。
「你今天弄几回了?还来?」路上眼镜问,嘴角荡着夸张的笑。
「别废话,赶紧的!」胖子只一味地催促,领队般先一步跨上楼梯,直带着两人钻进五层的教职工厕所。
迎面一股恶臭,几叫人室息。
一排齐整的隔间贴墙而立,积满灰沉的地面上落着十来个脚印。
这便是被他们选来宣泄欲望的场所。
早在去年眼镜就发现了这个地方。
说是教职工厕所,老师们却从来也不去。
某天闲得蛋疼溜进去瞧了瞧,只呆了十秒便被哈鼻的味道熏了出来。
但有一说一,这地方清洁工都不愿光顾,基本上已经处于荒置的状态,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隐秘处。
而且离教室也近,来回都便利。
臭是臭了点,多闻闻也就习惯了…胖子咽了口唾沫,终于从怀中取出一根通体暗红的棒子。
指尖不经意抚过底部艳红色的嫩肉,一口水淋淋的肉穴便轻颤着微微张合起来。
「上课的时候也没少抠吧?」身后眼镜跟上来,揶揄笑道。
胖子没理他,拎着飞机杯就往隔间里钻,又被他拦住:「不是,怎么还你先啊?」这回没了办法,胖子只好就个人的生理需求开始理论,而眼镜也据理力争,死活不让。
正吵吵间大炮突然夺过飞机杯,径直走进最里侧的隔间,只留下一道巍峨的背影:「唧唧歪歪!有这功夫都操一半了!」于是隔间的木门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。
里面密寒宰室一阵响,紧跟着一道粗闷的呻吟,便只余「咕叽咕叽」的抽插声。
外面的俩人大眼瞪小眼,相对无言老半天,胖子才小声说了句:「都怨你!」「你特么…」眼镜秒回,双眼瞪得像要吃人,忽然又偃旗息鼓,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。
大炮一个人就得二十分钟,他先进去了,意味着两人只能平分剩下的十分钟…这够谁用?与外间微妙的氛围不同,隔间内的动静愈发响亮。
黏稠水声逐渐被粗重的喘息取代,大炮的呼吸声宛若鲸吞,厕所里凝滞的臭气都好似开始流动。
二人听得浑身燥热又无可奈何,正觉得难受,声音却猝然中断,变成了几声沉闷的咳嗽。
下一秒,木门忽地被推开,大炮顶着一副便秘的表情走出来,将刚被操到绵软的飞机杯扔回到胖子手中。
胖子愣了一秒,也不多问,屁颠屁颠地跑进隔间。
倒是眼镜瞥见他胯间依旧硬挺的恶龙,忍不住奇怪地问:「怎么了?」大炮晃晃脑袋没说话,片刻后突然面色一白,扶着墙嘴巴大张:「呕——!」眼镜赶忙搭手:「你没事吧?」大炮接着干呕几声,完事啐了口唾沫,整张脸都皱了起来:「妈的…有点上头。」